谢谢有他们,焦虑着一整代人如何安放的问题。
5月的一天,和一个建筑师朋友约晚饭。席间我们聊起自己的工作,虽然一个是做广告,一个是做建筑,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但聊到最后发现,不管从事什么工作,最终它都是我们表达的一个载体。
表达,永远是以自身为基础,从自己出发的,正如安腾第一章首先探讨了「住宅」。现代工业化的需求,诞生了独立专用住宅的新形式,这也意味着,人们顺从工业化社会,发展出新的职住分离的生活形态。正如柯布西耶那句“住宅是用于居住的机械”。这是因为社会巨变,使得经济效益粗暴地成为了“住宅”的单一价值标准。
作为建筑师来说,住宅有了普遍性,标准化,单一性,这样的房子满足了社会发展某个阶段的需求,但通过这样的房子,我们究竟在表达什么诉求?这样的建筑究竟适不适合作为人体和精神的居所?
安腾的答案是——“我认为所谓的住宅,应该是呈现每个居民梦想的地方,而且真正的富裕并不是单纯的便利、舒适,而是就算在有限的空间中也能创造出丰富。“
“面对柯布西耶等人提出的现代建筑的可能性,我一方面有志于表现单纯性与抽象性,另一方面又希望以能够包含人们日常生活的多样性与复杂性的建筑来作出回应。“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长屋——“说到长屋,一般给人以昏暗不洁的印象,不过对住在那里的居民而言,住宅没必要充满阳光,而且借着中庭及后院等小小的开放空间,意外地也能让住宅内外保持良好的通风。我自己也是在大阪下町的长屋长大的,从中庭照射进屋内的细微美丽的光线以及舒畅的微风,至今仍鲜明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因为即使在狭小的住宅内部,还是能够感受到自然的无限广阔,就如同一个小宇宙一般。”
如果说「住宅」更多和我们自身有关,建筑师的忧虑更多地也体现在现代社会的「融合」上。在追求效率、丰富物质,高度信息化的时代背景下,我们人类如何相聚?如何交流?如何表达?如何保有共同的记忆?
我想,每个时代的人有每个时代自己的命题,我们这一代人总是难逃这样的命运,那就是环境飞速前进,我们被远远抛在时代的身后,如此孤独,如此仓促,如此平庸,我们被切割,被遗忘。
各行各业的人用自己的方式去回答,一些诗,一些歌,一些现代的行为艺术,而作为建筑师来讲,建筑更是直接表达的载体,是我们生活的地方。
从聚落,到广场,到城市,在书的后面几章,我都读到了安腾深深的忧虑感,他深知人类的渺小,我们是靠小小的记忆活着的,我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独立和坚强,我们需要生存在记忆之上,生存在对话之上,生活在包容之中,所以他把这种忧虑融入在他的建筑设计里
“城市文化最重要的意义,在于作为人们共有的原始记忆,超越时代流传下去。要培养城市文化并不是单纯地把旧事物毁坏后拿新的事物代替,作文www.yuananren.com要懂得保存才能获得真正的丰富性。要在一块土地上建造新的建筑,就应该要采取某种方式来对应这块土地原本的多元价值观所累积的“场域记忆”。因为新与旧之间的对话,能让场域活性化并带给城市空间深度。”
“建筑上的合作其实潜藏着无限的可能性。因为彼此之间的意志必然会相互冲撞,而与他者之间不得不继续维持紧张关系的合作共鸣,换句话说就像战斗一样。在合作中彼此互相要求做出更好的东西,必须不断地累积对话,所以既耗体力也花时间。但是,这当中产生的摩擦越大、累积的对话越多,最后诞生而出的作品越可能深具魅力,因为当时的紧张氛围会带给作品某种强度韧性。”
“我在设计建筑时,思考的不仅是建造纯粹满足使用功能的建筑,更是想要创造出超乎他人想象的场所。仿佛人和建筑可以一同在那里成长的有生命的建筑。通过建筑孕育出某种新的事物,这是我最珍视的。”
“我理想中的设计,是希望让拜访这个地方的人们,可以亲身感受到自然与艺术、建筑融为一体,在记忆中留下刺激多变的空间体验。”
回忆起之前在青岛做地产广告的时候,我们在给一个商业体提的方案里,写道——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某一个午后,一个年轻人不想逛街,不想约朋友吃饭,但他想出去走走,他将无处可去。
这绝非夸张的说法,城市还有给我们闲逛和对话交流的场所吗?没有了,城市越来越大,我走在路上的时候经常担心自己占了别人的道,永远在鸣笛,在让。
让给谁?不知道。
这个层面上,建筑家还真像哲学家,谢谢有他们,焦虑着一整代人如何安放的问题。